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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要謙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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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要謙虛

林欣悅算是聽清楚他們在吵什麽。

老大過來看看爸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,反正家裏有其他兄弟,他也就是關心一下。

外公很不歡迎這個不速之客,對於兒子只是冷言冷語的希望他早點走。

老大好似習慣了外公這種態度,我行我素地進去屋子裏看了一圈,出來後淡淡地說:“我剛才在村口看到了老四了,有他在就沒事。”

外公很不耐煩:“看完了就快走!”

林欣悅看著這個陌生的大舅子擦肩而過,不急著八卦他們的親子關系,而是喊道:“你剛才說老四在村口那?”

老大回頭看了林欣悅一眼,說:“他在村口那個雜貨店那裏。”

看著老大離開,林欣悅進屋放下了東西,問外婆:“你們跟兒子怎麽處成這樣?”

外婆只是搖搖頭說:“很久以前的事情了,罷了,不提。”

林欣悅見他們不肯說,反正自己肯定可以問媽媽的。

她覺得現在應該先抓老四回來照顧老人才是。

人既然都回家了,還不馬上回來。

林欣悅就很不厚道地把他上次跟契兄弟一起去維納斯KTV差點吸毒被抓的事情跟外公外婆講了。

效果立竿見影,外公拿起一根掃帚,也不管自己腿腳沒辦法行走太久,帶著林欣悅就去了老大說的村口雜貨鋪。

外公果然知道在哪,老四就在兄弟家開的雜貨鋪。

外公看到人,一個箭步沖上去,一點也沒有不能行走太久的樣子。

掃帚橫掃,有人挨揍。

老四立刻跳了起來,大喊:“爸,你幹嘛!”

“臭小子,你還敢出去亂來!”

五十幾歲老頭追趕二十幾歲精神小夥的戲碼上演,村口空地夠大,足夠他們跑鬧。

外公是肯定跑不過老四的,老四一溜煙就跑到邊上的籃球場那裏去。

外公也沒含糊,直接轉頭進了小賣部,對著裏面的老漢說:“叫你兒子出來!”

然後就開始跟老漢理論,也把他兒子的好事大喊大叫的說了個遍。

韓江男人的面子到這可就掛不住了,老四忙上前拉住外公,口口聲聲又是說有什麽事情回家處理,又是說不要亂說別人。

那老漢被外公說得一臉懵,才知自己兒子好幾天沒回家是因為在警察局裏面蹲著了。

林欣悅來幹嘛?除了看戲,她順便買了兩卷膠帶扔進布包裏。

然後退到一邊的地主爺廟裏,看人家打兒子就是一種莫名的快樂。

外公站在雜貨鋪門口對老四一頓臭罵,手裏的掃帚時不時地挨到老四身上。而一邊老漢還有店裏的人都出來問老四要個說法。

等到外公罵累了,林欣悅才走過去要把外公帶回家。

老四氣惱地看著林欣悅,走離雜貨鋪拐進了村子,就開始責怪林欣悅多嘴。

總言之還是上次那副死鴨子嘴硬:“我進去派出所是被人拖累的!”

林欣悅扶著老人家,笑說:“說出去不要笑掉人的大牙好嗎?那是你運氣好,是你誤入歧途之前民警同志們從天而降挽救你於水火之中。”

她的策略就是堅定不移的把屎盆子也往老四身上扣。

外公剛才該罵地已經都罵出口了,他開始攻擊兒子的人品:“就你這個德行,有什麽事情你只知道怨別人。”

他停下來用手戳著高自己一個頭的兒子:“我警告你,以後你不要跟他們來往,我們家也不認你這些兄弟!”

“爸!他們平時人真的很好的,只是他們一時被人蠱惑才這樣做的。而且說了只是罰款,在公安局蹲幾天就出來了。”

林欣悅回頭看著老四,她怎麽聽這話這麽別扭呢?

“你是不是小看這件事了?你說他們被人蠱惑,那你那個時候要是跟著這麽做,是不是也是被人蠱惑身不由己的?又沒人強迫你!”

她狠狠地瞪住老四:“而且什麽叫做罰款幾天後就出來,你不知道這個東西上癮比抽煙喝酒還厲害的嗎?家裏有多少錢都不夠你吸的!到時候你是要學人家去販毒呢,還是要讓珍姐花錢供你去戒毒所?”

外公氣憤得又打了老四兩下:“你們一個兩個只知道惹麻煩,你們還不如三姐妹!”

林欣悅走在前頭,酸溜溜說:“就是!珍姐讓你回家幫忙看看爸媽,結果你早上走的,現在都還不回家,一定要人去請你。”

老四說:“這不是他們幾個都還在局裏,我就幫忙去他們家看看嘛。”

林欣悅還沒來得及吐槽他究竟是誰家兒子,外公就直接宣示父權:“以後禁止你跟他們來往!”

林欣悅把人送回家,然後交代了自己買的東西要外婆收好,免得被人拿了。

但是這也只是說說,其實她心裏清楚,要是她的兒子媳婦要來拿,這不也是沒辦法。現在是天高皇帝遠,隔著海林欣悅也管不了那麽多。

她得趕時間去輪渡了。

她上了一輛公交車,看了看表,還有一個小時,希望能夠在六點前趕到輪渡。

結果可能是要變天之前坐車的人實在是多,公交車又是那種隨手一攔就會停車的。

雖然全程林欣悅在飆車中的公交車上顛得自己都要暈車了,但是當她趕到輪渡的時候,還是趕不上最後一班輪渡。

輪渡可是韓江人跨越這個海灣的唯一交通工具。

一堆人擠在了輪渡的買票窗口,林欣悅也努力地往前擠。

好不容易擠到了前面,卻只聽得售票員打開喇叭播放錄音。

“今天的最後一班輪渡已經出發,今天的最後一班輪渡已經出發……”

林欣悅瞧著天空漸漸變紅,也開始起風了。

她果斷上了回程的公交車。

公交車在寬廣的公路上前進,從來的時候無風悶熱,到現在天色漸漸變暗,刮起一陣陣風,雨也下了起來。

天上的雲就像被風用力催著往前走一樣,形成有節奏一排一排的波浪。

露出的晚霞也慢慢隨著天色變暗而消失。

林欣悅下車時,雨勢已經從小變成大。

在車上她就摘下了手表,拿紙巾把手表包了起來,拿出錢包裏面的零錢,換成手表放了進去。

要是手表濕了,肯定就壞掉了。

她放錢包的那面貼了頭發,把布包舉在頭頂,從離魚丸店最近的地方下了車,一路小跑過去。

好在魚丸店這會正在沖洗店面,還沒有關門。

李老伯第一個就看到了跑過來的林欣悅,忙站起來招招手把她引進去。

林欣悅到了門口的時候,整個人已經半濕了。

“怎麽回事!你不是回去了嗎?!”老板娘隨手從桌上抽了幾張草紙遞給林欣悅。

林欣悅苦笑道:“沒辦法,老人家那有些事,處理完趕到輪渡人家就停運了。我就只能回來了。”

她尷尬地看著老板娘:“只能求你們收留我一晚了。”

李老伯仗義十足:“你這說什麽話!要是早點知道輪渡會停,你幹脆就到我們這來過夜好了。”

林欣悅笑了笑:“謝謝師傅,這不是怕給你們添麻煩嘛。”

正用草紙擦著臉,林欣悅看到了墻上掛著的相框。

“好快哦,已經掛在墻上了。”

老板娘笑笑:“過個膠而已,花不了多少時間。”

老板娘正打算把平時煮果條湯的餐車往店外推,林欣悅見狀忙拿下布包,動手就幫老板娘把餐車推出店外。

他們打算趁著現在下雨,把這個餐車整個洗一洗。估計這不銹鋼餐車當時做的時候花了不少錢,魚丸店一家人把餐車打理得很幹凈。

李老板從後廚出來,看到林欣悅也重覆了剛才其他人問過的問題。

又解釋一番,老板催促著林欣悅別幫忙了,先打個電話回家報備一下。

林欣悅點點頭,打了電話回家,又打電話給維納斯請假。

還好今晚維納斯也是關店休息,林欣悅還不至於太臨時請假影響別人做生意。

趁著雨大家一起洗了洗地磚,一群人把木門板擡了過來,一起把門關上。

李老板上門閂的時候,還給門閂上下敲了幾個釘子。

林欣悅問這是為了什麽,老板只說這樣就不怕風太大把門閂震掉了。

林欣悅恍然大悟,什麽拉閘門,卷簾門,她都知道。但是在這樣子非常老式的木門她只見過,沒用過。如果是前世,還只在電視劇裏看過。

想想,其實兩千年電腦手機,移動支付成為司空平常,都只是短短幾年發生的改變。

果然發展是指數函數,九零年代一點也不比以前來得發達那麽多。

而這也代表了,像是九零年代的積累是多麽的難能可貴。

電視裏播著新聞聯播的時候,風就變得特別大。

臺風的氣勢出來了!

關了門窗都能聽到風的呼嘯聲,雨滴也越來越有傾斜度,打向窗戶的雨水隨著風一陣一陣地拍過來,啪啪作響,用潑雨來形容比較合適。

一家子人圍在一起喝茶配黑豆沙臘餅。林欣悅這個外人淡淡說:“還好我說要把老伯接來,不然老伯你一個人在村裏都不知道怎麽辦呢!”

李老伯笑了笑,直說林欣悅乖,還自己動手叉一塊大大的臘餅給她吃。

她看著這天氣總歸是不對勁的,拿出包裏的兩卷透明膠帶,說:“給窗戶貼上吧,貼個米字格,到時候才不會把玻璃吹破。”

李老板嫌醜,嫌難撕,死活不肯貼。

直到所有的窗戶都發出了震動聲,而後廚的空地上,一些他們心大沒有搬進去的花盆也發出了聲音。

他們幾個才拿出膠帶,不得不把靠近院子一面的窗戶,都貼上了膠帶。

事情幹完,他們遠離窗邊,就著墻邊的椅子坐著看電視。

本來平時還能正常播放的電視,也開始偶爾出現了雪花條紋。

電視裏沒有播放臺風的行進情況,但是老板娘在一旁說:“這臺風肯定是已經登陸在我們附近了。”

李老板的兒子跟林欣悅一樣的年紀,他問道:“這看得出來嗎?”

李老頭說:“要是直接登錄在我們這裏,我們就不會下雨,只會刮大風,過一會才會下雨。”

他看了看窗外的風中偶爾甩過去的垃圾,淡淡說:“你看現在直接就有有風雨,那就代表已經登陸了。”

突然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飛了過來,哐當一下砸到了玻璃。

一扇玻璃裂了,好在膠紙貼好了,那玻璃就還卡在木制窗框裏,呈現一個放射性的裂紋。

林欣悅向來是擅長邀功的,她指著那片玻璃說:“你看,要不是貼上了,這玻璃就飛進來了呢。”

李老伯樂呵呵地誇欣悅聰明懂事,順便數落了兒子孫子。

李老板冷冷的對林欣悅終於說出了他的心裏話:“人要謙虛,不要整天在我面前顯擺好嗎?”

切。

林欣悅擡眼就朝老板丟了一個硬幣,借電話。

“珍姐,臺風很大耶。”

“你給窗戶貼膠帶了嗎?”

“要貼啦!剛才魚丸店這裏好大一個東西砸到玻璃上,還好我買了膠紙來貼才不會碎滿地玻璃呢!”

“膠帶我到時候回家幫你撕啊,用吹風機吹一吹來撕一點痕跡都沒有呢!”

李老板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,留下老板娘和李老頭笑得前仰後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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